□ 苏黎明
哭泣。
我知道我会哭泣。
我的泥人、瓦砾、小蝌蚪,我的积木、卡片、布娃娃,我的小花书和蜡笔,我的祖父祖母,外祖父,还有那些老房子,他们都走了,和远去的光阴一起,离开我,遗忘我……
生活还在继续,我想念过去。奶奶的老酱缸还在院落里不起眼的地方等我回去。厚厚的方板紧紧地盖着它,一天一天,年复一年。落满了尘埃,生命的堆积仿佛也是这样。
白胡子的爷爷背着我走崎岖的路,后来我就参加了他的葬礼,那时候我还不懂得哀伤。
在夏日的午后和奶奶一起摘金灿灿的黄花菜,奶奶把它们晒干,加在早饭的汤里,喂养她的孙儿们。那时候,和妈妈一起用彩色的糖纸折小人,穿在竹签上让它们旋转、舞蹈。戴着她用柳条为我编的“花环”到处炫耀……喜欢她用纸折的小船、钢琴、衣服、小仙鹤。
害怕打针,害怕妈妈去远方。
喜欢蹲在黄土坡上,一点一点向下滑,胜过滑梯和旋转木马。很多次,想爬上奶奶家门前那棵老柳树,它那宽大的树干足可以让我舒舒服服地躺在上面,但那些灰灰的毛毛虫,的确令人头皮发麻。还记得挥舞着舅舅送我的小木剑在空地上疯跑,外婆严厉地制止我。而我的外公是那样高大、和蔼,他小心地看护我,顽皮的我还是被他养的蜜蜂蜇伤过两回。一次是小腿肚子上,一次是脸蛋上。
常常偷听大人们的谈话,后来发现他们所讨论的也无非是些闲话,却总是遮遮掩掩,欲盖弥彰。虽然他们教育孩子们不许背后议论他人。
也挨父亲的打,因为不愿学二胡,不练大字,不写日记。曾经和妹妹一起一次补写了七天的日记,而且开头结尾都不一样,很有成就感。不过那时即使刚抹了泪,也可以高高兴兴地跳皮筋、荡秋千。成年以后,悲伤总是藏得很深,并且久久挥散不去。
童年,真好。那时候不晓得世态人心,喜怒悲欢,至纯至真。爱与被爱,至善至美。爱,就是祖母抱我个满怀,就是祖父专门为我准备的蛋卷,就是外祖父精心为我擦洗被蜜蜂蜇伤的伤口。
人之初,所有的幸福都在童年。
此生,不复再有那样的温暖。
版权声明
1.本文为甘肃经济日报原创作品。
2.所有原创作品,包括但不限于图片、文字及多媒体形式的新闻、信息等,未经著作权人合法授权,禁止一切形式的下载、转载使用或者建立镜像。违者将依法追究其相关法律责任。
3.甘肃经济日报对外版权工作统一由甘肃媒体版权保护中心(甘肃云数字媒体版权保护中心有限责任公司)受理对接。如需继续使用上述相关内容,请致电甘肃媒体版权保护中心,联系电话:0931-8159799。
甘肃媒体版权保护中心